2022 年 7 月 2日
林添偉
小提琴總與魔鬼連上關係，不論是浪漫時期的Paganini，還是巴洛克時期Tartini的《Devil’s Trill Sonata》。相反，古提琴常與天使和神明並列，好像Johann Schenck的《萊茵河的女神》(Le nymphe di Rheno)。那麼，為什麼今回的主題會是古提琴的「魔鬼之子」？
在巴洛克時期末，古提琴的風采漸漸被小提琴與大提琴蓋過。Le Blanc在1740年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了一篇文章名為《古提琴的辯護：對抗有企圖的小提琴與造作的大提琴》。當中Le Blanc形容Marin Marais的演奏就像天使，Antoine Forqueray的就像魔鬼一樣。今回的主角「魔鬼之子」就是Antoine Forqueray（1671/ 1672 – 1745）的兒子Jean-Baptiste-Antoine Forqueray (1699 – 1782)。
文章裡Le Blanc形容Antoine Forqueray (下稱「Forqueray父親」) 與Marin Marais的演奏很出色，是當時古提琴音樂的佼佼者。但Le Blanc也同時形容Forqueray父親的音樂太前衛，有時甚至是怪異離奇的。我們對Forqueray父親的音樂了解不多，因為不像Marin Marais有許多作品留傳後世， Forqueray父親只有幾首零碎的樂曲留傳下來。
Forqueray在1747年（父親死後兩年），出版了包含五首組曲的《古提琴曲集》（Pièces de viole）。Forqueray聲稱除了當中三首樂曲之外，全部都是父親的作品。但其實這本曲集的出版本身就充滿許多怪異的地方。
首先在出版的時代，古提琴已經不再是流行的樂器。出版難度極高的樂曲，還要將音符印得密密麻麻。曲集好像是針對少數高階樂手想挑戰極限而設一樣（難度與Paganini無異…）。將音符印得密密麻麻是為了減輕印刷成本？還是要令它看起來更困難，令高階樂手想挑戰一番？
第二，Forqueray和父親的關係一向不是太好，為什麼突然要像紀念父親一樣出版《古提琴曲集》？Forqueray父親曾經向警局告發兒子偷竊和不道德行為，令Forqueray被監禁數月。有說法指Forqueray父親一向很嫉妒兒子的才華。有一次在1725年年尾，Forqueray更被驅逐出法國境外。到次年2月得到朋友和讚助人的幾份推薦信，才最終讓他得以撤銷流放令。Forqueray父親的遺囑指明除了少量金錢和古提琴樂器外，其餘大部分財產由Forqueray的姐姐承繼。
第三，古提琴曲集的樂曲滿佈了很多Forqueray父親年代不常見的和聲。寫作風格也是 Forqueray年代流行的意大利風格。再加上，Forqueray父親僅有的幾首零碎樂曲，和Forqueray《古提琴曲集》裡的樂曲實在太不一樣了。樂曲真的是Forqueray父親創作嗎？但如果所有樂曲都是Forqueray寫的，為何他要指明除了當中三首樂曲之外，全部都是父親的作品？直至現在，學者們也沒法去判斷樂曲真正的作者是父親還是兒子。
除了《古提琴曲集》外，Forqueray留傳下來最重要的資料相信是1676到1768年間與普魯士皇子（Friedrich Wilhelm of Prussia）的書信。普魯士皇子當時在學習古提琴，Forqueray在書信中提出很多指示去幫助皇子學習。這些觀點對我們後世演奏古提琴的人有很多的啟發。
書信有太多資料，未能盡錄。以下是一些有趣和實用的觀點：
1. 英國造的古提琴常常木板太厚，而且老化後失去原來的音質
2. 父親留下了兩把Barbet (Guillaume Barbey?)造的琴，一把獨奏用；一把伴奏用。Barbet的提琴形狀、厚度、尺寸都是最好的。
3. 不要塗太多松香
4. 美麗的聲音是弦樂器的靈魂
5. 高把位的音也要演奏自如
6. 要有能力演奏難度高的音樂，包括小提琴、長笛和古鍵琴能夠做到的，在古提琴上也要做得到。
7. 演奏時，弓要和琴馬成水平線
8. 弓在弦線上大約離琴馬三隻手指位
9. 手腕的動作要在下弓時拉，上弓時推
10. 用中指去控制弓（毛）令表現力加強
演奏弦樂的朋友也不妨去閱讀一下這些書信。你可能會有很多啟發的！
最後在此推介一下我的Forqueray《古提琴曲集》的第五首組曲放映音樂會。這首組曲一向是我最喜歡的樂曲。它帶有豐富的音樂和戲劇性，也是一首難度非常高的作品。當中的和聲、旋律、情感也非常獨特。在這個Marais古提琴音樂泛濫的時代，老師時常警告Forqueray的音樂與觀眾距離太遠，很少觀眾能夠了解Forqueray的音樂。大眾都預期古提琴音樂要像Marais的音樂一樣夢幻才是好的古提琴音樂，觀眾會覺得Forqueray的音樂是怪異離奇的。但我仍希望大家去了解和欣賞與Marais截然不同，Forqueray獨特的古提琴音樂。特別是我經過有血有淚的學習生涯，才能把這首樂曲呈現給大家。大家亦可能留意我使用的樂器是Guillaume Barbey古提琴的仿製品，由在巴黎的一位製琴師製造。
Forqueray《古提琴曲集 − 第五首組曲》放映音樂會
Preview
日期：2022年7月24日（星期日）
時間：UK 1pm (GMT+1)
Central Europe Time 2pm (GMT+2)
Hong Kong 8pm (GMT+8)
Japan 9pm (GMT+9)
（歡迎捐助支持我未來在歐洲的學習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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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映音樂會連結: https://youtu.be/Otme2tbhtm8